出品/真故研究室 

撰文/趙國建

上市第3天，蜜雪冰城還在持續不斷地輸送財富。

創始人張紅超、張紅甫兄弟首當其沖，血槽加滿，身家逼近900億港元。潑天富貴，張氏兄弟接的悄無聲息。敲鐘儀式倆人皆未露面，只派出了品牌吉祥物“雪王”和它的幾個卡通兄弟代為登臺。主打一個人狠話不多。

不過昔日的他們，并沒有這么情緒穩定。2017年，張紅甫開始在簡書上連載創業故事。日記里，他滿腹辛酸，將蜜雪冰城形容為“土里刨食大low B”。

“low”可以理解為低端+土氣。作為茶飲行業的老大，蜜雪冰城的商業模式，早已不是秘密。它的創始人張紅超出生于河南商丘的農村，嘗過物質匱乏的苦，創業后把“錢包沒那么鼓嘴巴卻很饞的人”作為目標客戶。

2007年，創業第10年，張紅超打造出第一個爆款“1元冰淇淋”，給吃不起18塊錢進口甜筒的人做平替。解決窮人的需求，讓他迎來事業上的轉機，他開出了第一家蜜雪冰城冰淇淋店，并成功推行加盟模式。從此，低價被他貫徹到底。

從2007年到現在，國內一線城市房價的漲幅約20倍，豬肉漲價約4倍。蜜雪冰城的甜筒只從1元漲到了3元，檸檬水從3元漲到5元，奶茶只賣7元錢。簡簡單單的便宜二字，背后是中國消費的基本盤。數據顯示，中國共有?2000多個縣級行政區?，居住的人口總量約為?9億人。

有網友調侃，這9億人可能不買LV，但每天都能消費得起檸檬水。也正是龐大的草根堡壘，讓蜜雪冰城的規模震懾同行。目前蜜雪在全世界開了4.6萬家店，每天能賣2500萬杯，年收入超過200億，平均每月凈利潤4億元。

但話說回來，“窮鬼經濟”并不新鮮。日本的百元店大創產業（DAISO）早在日本泡沫經濟破滅后，就跑通了市場；達美樂比薩在美國，也是主打性價比，秒殺必勝客等同行的存在，上市17年它的股價漲了200倍。

低價，并不是“窮人生意”的極致。張氏兄弟另有絕招。

他們雖然看似是開奶茶店的，但做的是B端供應鏈生意。2012年起，為了避免被上游材料商在貨源上卡脖子，蜜雪冰城開始自建供應鏈和生產基地，生產檸檬、果醬等原材料，然后賣給加盟商。為了保證按時配貨，他們還在全國建立了物流倉儲系統，全國免費配送。

圖 | 讓人吃得起的甜筒就是好甜筒

這樣做的好處是，能保障量大優惠，維持低價優勢，也能把好品控關，提高物流效率。這成為蜜雪冰城不提價卻還照樣賺錢的原因。財報顯示，蜜雪冰城 99%的門店都是加盟店，收入的97.6%來自向加盟商出售原料設備，其中57.2%的門店在下沉市場?。

數據可能有些枯燥，背后的信息量卻不少——這意味著，即便開店的人有賠有賺，但蜜雪冰城總能旱澇保收；除了讓小鎮青年愛不釋手外，蜜雪冰城還和2萬多個小鎮加盟商的利益牢牢綁定著。

用張紅超的話說，他給中國最想當老板的人，提供了一條低門檻創業之路。夸張一點，從下沉市場最精打細算的消費者，到吃苦耐勞的創業者，它團結到了一切能團結到的下沉力量，既挖到了金子還賣出了鏟子。

不過現在說這些，著實有點馬后炮。2009年，鄭州有個主打時尚風的商場，因為擔心被拉低檔次直接拒絕了蜜雪冰城的入駐，等到了2019年，這家商場依然沒有讓做大做強的“雪王”入場。

哪怕是到了風投遍地的2020年，主動嘗試接觸投資機構的蜜雪冰城也沒能搞到足夠的籌碼。這一年年底，蜜雪冰城才拿到了上市前的唯一一輪融資，僅20余億元。一萬家門店的蜜雪冰城的估值，才和幾百家門店的茶顏悅色相當。

在當時，外界看來，和30多塊錢一杯的新茶飲品牌比，蜜雪冰城差得不僅是價格，還有對經濟趨勢的想象和對生活的心氣。其背后的不同的兩波消費人群，分別被描繪為一線城市白領和縣城殺馬特。兩個群體比拼消費力，幾乎沒有人能押對寶。

那會兒，消費市場充斥著升級的討論，熱錢瘋狂涌入新消費。和窮鬼攪合在一起的生意，資本并不放在眼里。

打臉的場面很快到來，投資人們猜中了開頭卻沒有押中結尾。2021年下半年，寒氣來襲，資本市場回歸理性，年輕人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，新消費碎落一地。像蜜雪冰城這樣凈利潤良好、增長穩定的“土味”企業，反而成了香餑餑。

但追著送錢，似乎都已經來不及。蜜雪冰城上市招股只公開發售3.45億港元，認購額卻達到了1.83萬億，達5125倍，直接刷新了港股紀錄。

“雪王”得道，雞犬升天。今天蜜雪的股價還在蹭蹭上漲，高瓴、紅杉等5大基石投資者，浮盈已約7億港元；僥幸打新中了一手的小散戶，收益也有個小一萬；就連慘淡到家的奈雪的茶、茶百道，也沾光來了波小反彈。

選擇比努力更重要。所有搭乘上這趟資本列車的人，都贏麻了。

市場上，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大股東、投資機構、券商、小散戶，連帶著同行兄弟，一起吃肉喝湯的景象了。這背后，不只是一場全民狂歡的商業爽文故事，還是一場集體勝利的押注游戲。至于押的是什么？——答案不言而喻，窮人的消費需求和消費力。

“雪王”效應，遠不止大家伙一塊上市賺錢這么簡單，它還在帶動著市場對整個消費板塊進行價值重估。這兩年，上市即破發幾乎成為消費企業逃不開的魔咒，投資者對消費股的信心，幾乎跌到了谷底。

蜜雪冰城在二級市場上的表現，往大里說，是給港股消費賽道帶來了一個積極信號。往小里說，就是大眾在用腳投票。

錢在哪里，風向也在哪里。自2022年初喜茶就主動放下身段，掀起了降價潮。茶百道、古茗、滬上阿姨的招股書中，也都特別提到“要深耕下沉市場、抓住低線級城市的機會”。一家名叫甜啦啦的茶飲企業，則尤為顯眼，它直接復刻了蜜雪的兩大爆款冰淇淋和檸檬水。

供應鏈上，這些同行也都在拍馬追趕。比如古茗，2016年開始就在云南西雙版納種植臺灣香水檸檬，并在浙江諸暨投資10億元建設原料生產基地。

但“雪王”不是你想學就能學。它本次IPO的融資用途，最大頭的66%資金即是用于供應鏈建設上。

有雄厚資本作為后盾，“雪王”的腳步，很難跟上。